也算是積德行善

忙完早飯，將午餐的菜洗好，開始打掃院子及房屋周邊衛生。正掃到院門處，發爹爹肩扛鋤頭，手提籃子，應該是從菜地幹活返回。他在門口歇下來，說給我一棵才摘來的娃娃菜。

我說不要，地裡有蔬菜，讓他拿回家自己燒了吃。可他說：“我家菜多的是，吃不完還賣錢，這是專門摘回來給你的，還講什麼客氣。這種菜，你家地裡沒有，炒了很好吃。”

既然這樣說，只有接著。同時把他鋤頭從肩上取下來，讓他來家裡坐一會，喝一杯。他面帶微笑，慢慢跟過來了。倒滿一杯酒，他接到手上，很快喝光，取五小袋餃幹，他依然是揣進口袋。又取一袋，撕開，他只吃了一小口，便打開話匣子。

很多事情，被他說出來，不僅是有趣味的故事，暗含的哲理也很深。

談到我們東至縣在古代出過不少大官，有位名叫鄭天官，跟在皇帝身邊工作，是當朝的大紅人。

還出過幾個國師，其中一位就出生在我們村莊的河對岸。那兒，原來是個大村莊，有人當國師後，更加輝煌。一次，有個地理先生經過國師家，口渴難耐，便進去想討杯水喝。國師太太以為這人是個要飯的，讓家人趕了出去。

地理先生會看風水，先是對那位太太說想不想國師回來。她毫不掩飾地說，國師在朝中為官，日夜操勞，就是日思夜想，他也不可能回家啊！地理先生說：“你如果真想國師回來，也很簡單，只需從山邊開一條路，通到前面國道上，他自然很快就會回來的。”

日夜思念丈夫的國師太太信以為真，立即派人按照地理先生說的路線開出一條大道，盼著國師能榮歸故里。萬沒想到，皇帝選太子時，國師犯了欺君之罪，判了斬立決。

後來，人們都說是地理先生通過那條路，斷了他家的風水，才引來國師的殺身之禍，並導致整個村莊很快沒落，如今，那村莊早已無影無蹤，剩下的，只是一片荒灘。但，反過來說，如果那太太為人慈善，哪怕真是要飯的，給人一杯水喝，也算是積德行善。

不知怎麼，發爹爹又說到老伴到廟上去了。我認為信仰自由，只要是教人學好，應該就沒壞處。但他對此非常反感，而且加重了語氣：“我就根本不相信！現在這年頭，真是牛鬼蛇神全出來了。你不知道，他們專門騙女人的錢，哪有男人去啊？”

我雖不信，但從不亂評論。對他說的話，也不知如何應對。“古話講，善強盜惡河上。”我一時沒聽懂，他接著說，“過去，有18個強盜搶了大戶人家，獲得一大車金銀財寶。往山寨拉的途中，馬兒顯靈，對寨主說，我前世只欠你一雙草鞋的恩，拉到這裡，計算路程，情已還清。意思不再往下拉了，強盜驚訝之餘，問將財寶拉回原處是否願意？馬兒考慮後，答道，往回拉，可以。於是，一車金銀財寶又物歸原主。從此，這些強盜改邪歸正，成為18羅漢。”

但為什麼要說河上為惡呢，人們修行，不都是想學好嗎？發爹爹又舉例說：“從前，往下面的那個村莊，有個村夫，大年三十晚上拜訪一位河上，進去一看，人家正在大魚大肉的湖吃海喝。村夫驚詫地問，你們不都是吃素，怎麼也吃葷的了？河上覺得違背了清規戒律，被人發現肯定不好，讓村夫幫隱瞞。村夫發誓，如果對人講，就會當場一口血嗆死。回家後，村夫信守諾言，一直沒與外人談及此事。過了若干年，兒子長大成人，父子在一起吃飯時，隨口把此事說了出來，沒想到真被一口血嗆死了。你說，賭咒發誓，害人不害人？唉！現在，她們去，一給就是幾百塊，說是替人消災，人家該得病不還是得病？”

我也只是聽聽，但願人們有了信仰，都能學好。這樣，一個人堅持與人為善，不做壞事，社會上就能多一個好人……

中午送飯到醫院，哥哥精神狀態又不好，說睡不著覺。我愣了一會兒，沒說什麼，等哥嫂吃完，我說了一些語氣較重的話。

兄弟是用來愛的，不是用來恨和害的。讓他把鬍子刮乾淨，勸他一切往好處想。找來輪椅，要他主動提出下床，多動才能活血，累了才能睡著。好在他聽勸，我離開時，真讓嫂嫂推下樓了。在外面看看，能轉移注意力，心情好些，傷口恢復得肯定也會快點。（2022年12月10日）